《捣衣》清而彻,有悲人者。此是___________苟无感,何嗟何怨也!(萧绎《金楼子.立言篇》)
甲、内外相感,愁情结悲 乙、秋士悲于心 丙、然后哀怨生焉 丁、捣衣感于外
姑苏怀古
姜夔
夜暗归云绕柁牙①,江涵星影鹭眠沙。
行人怅望苏台②柳,曾与吴王扫落花。
【注】①柁牙:船的桅杆。“柁”通“舵”。②苏台:即姑苏台,春秋时吴王夫差所筑之宫殿,奢侈豪华,以供吴王淫乐。
人在胡同第几槐
刘心武
五十八年前跟随父母来到北京,从此定居此地再无迁挪。
北京于我,缘分之中,有槐。童年在东四牌楼隆福寺附近一条胡同的四合院里居住。那大院后身,有巨槐。那株巨槐,我仰起头,脖子酸了,还不能望全它那顶冠。巨槐叶茂如伞,网住好大一片阴凉。最喜欢它开花的时候,满树挂满一嘟噜一嘟噜白中带点嫩黄的槐花,于是,就有院里还缠着小脚的老奶奶,指挥她家孙儿,用好长好长的竹竿,去采下一笸箩新鲜的槐花,而我们一群小伙伴,就会集合到他们家厨房附近,先是闻见香气,然后,就会从老奶奶让孙儿捧出的圆形盖帘上,分食到用鸡蛋、蜂蜜、面粉和槐花烘出的槐花香饼……
后来我搬出那四合院了,但依然会在梦里来到巨槐之下,梦境是现实的变形。我会觉得自己在把一根长长的竹竿,吃力地举起——不是采槐花,而是采槐花谢后结出的槐豆——如果槐花意味着甜蜜,那么槐豆就意味着苦涩,过去北京胡同杂院里生活困难的人家,每到槐豆成熟,就会去采集,将它晾干后卖给药房做药材……在梦里,我费尽力气也揪不下槐豆来,而巨槐顶冠仿佛乌云,又化为火烫的铁板,朝我砸了下来,我想喊,喊不出声,想哭,哭不出调……噩梦醒来是清晨,但迷瞪中,也还懂得喟叹:生存自有艰难面,世道难免多诡谲……
除了院子里的槐树,还有更可爱的胡同路边的路槐。槐树有多种,国槐虽气派,若论妩媚,则似乎略输洋槐几分。洋槐开花在春天,一株大洋槐,开出的花能香满整条胡同。
北京胡同四合院树木种类繁多,而最让我有家园之思的,还是槐树。
东四牌楼附近,现在仍保留着若干条齐整的胡同。胡同里,依然还有寿数很高的槐树,有时还会是连续很多株,甚至一大排。不要只对胡同的院墙门楼木门石墩感兴趣,树也很要紧,槐树尤其值得珍视。青年时代,就一直想画这样一幅画,胡同里的大槐树下,一架骡马大车,静静地停在那里,骡马站着打盹,车把式则铺一张凉席,睡在树荫下,车上露出些卖剩的西瓜……这画始终没画出来,现在倘若要画,大槐树依然,画面上却不该有早已禁止入城的牲口大车,而应该画上艳红的私家小轿车……
过去从空中俯瞰北京,中轴线上有“半城宫殿半城树”一说,倘若单俯瞰东四牌楼或者西四牌楼一带,则青瓦灰墙仿佛起伏的波浪,而其中团团簇簇的树冠,则仿佛绿色的风帆。这是我定居五十八年的古城,我的童年、少年、青年、壮年的歌哭悲欢,都融进了胡同院落,融进了槐枝槐叶槐花槐豆之中。
不过,别指望我会在这篇文章里,附和某些高人的高论——北京的胡同四合院一点都不能拆不能动……城市的改变当然包括着拆旧与建新,拆建毕竟是一种活力的体现,而一个民族在经济起飞期的亢奋、激进乃至幼稚、鲁莽,反映到城市规划与改造中,总会留下一些短期内难以抹平的疤痕。我主张在北京旧城中多划分一些保护区,一旦纳入了保护区就要切实细致地实施保护。在此前提下,对非保护区的拆与建都采取个案分析,该容忍的容忍,该反对的反对。发展中的北京确实有混乱与失误的一面,但北京依然是一只不沉的航空母舰,我对她的挚爱,丝毫没有动摇。
最近我用了半天时间,徜徉在北京安定门内的旧城保护区,走过许多条胡同,亲近了许多株槐树,发小打来手机,问我在哪儿。我说,你该问:岁移小鬼成翁叟,人在胡同第几槐?
(选自《北京青年报》,有删改)
根 生
刘 林
懂事时根生就听说自己的头上还落过个哥。哥打小就显出鬼头聪明,两岁不到就能从1到100顺着数倒着数,一村人都说这孩子见着出息了。哥六七个年头时,在门口的水塘边耍,瞅见水面浮着条斤把重的鱼,鱼半死不活的,哥就乐颠颠地拿着根竹竿去捞,想给爹弄顿下酒菜,爹特别喜好红烧鱼块。鱼没上岸,哥脚底一滑,扑进水塘里。水塘像口大铁锅,一下子把哥吞没了。
哥走了,爹娘也跟着闯了趟鬼门关。娘再也见不得鱼,一看见鱼胸口就疼,就一口口呕吐。爹一想哥心就空了寡了,再也沾不得丁点鱼腥。
哥的头上还顶着两个姐,哥走了两年多才有的根生。
根生生得跟哥一个模子,爹娘把对哥的爱挪到根生身上,根生却没显出哥的聪明劲。
根生打小就觉得活在哥的身影里,在爹娘的眼里,他是哥的一道影子。爹娘一说到哥两眼就活了。
根生的心一揪一揪地疼,他在心里使劲喊:爹娘,根生不是哥,根生是根生,哥是哥。
你哥也叫根生。有次娘说漏了嘴。
根生心上捅了一把刀子,哥叫根生,爹娘给他取了哥的名字,他成了哥的替身,替哥在这世上活着,却活不出哥的成色。根生心淌着血,他认定自己做不了哥,他替哥在这世上活着,他自己又活在哪儿呢?
根生。娘扯着嗓子喊。
娘喊破天根生横竖就是不应。娘喊急了,根生丢过一句硬生生的话:你叫哥的魂。
从娘那里,根生还得知三朝时爹给取了个名——苗生,满月时爹给改的名——根生。
苗生。根生认定苗生才是自个儿的名。根生让爹把他的名字改过来,叫苗生。
爹不答应。
哥死了,你们把我当成哥。根生顶撞起来。
爹气疯了,逮着根生狠狠揍了一顿。
根生咬紧牙硬挺着,一声也不叫唤。
小子,咋不叫一声。爹打得手软了,颤着声骂。
打死才好,打死了根生,苗生就活了。根生盯着爹,恨恨地说。
爹心头一颤,手再也落不下。爹突然呜呜咽咽地哭了,根生根生,爹一边哭一边含混地说。
根生昂起头走到屋外去了,屋外的阳光很好,满天满地的温馨阳光。
我叫苗生。根生在墙壁上到处写下这四个字。
一村子人盯着这四个字不由得笑。
爹心头发冷,脊梁骨发凉,这犟驴子闹得一村子人都在看王家的笑话。一根藤上的瓜,弟咋一点不像哥呢。
根生跟自个儿的名字拧上了劲,他让人喊他苗生,偏偏没一人叫他苗生,都一口一个根生地喊。
他时常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地回家。根生却感不到身体的伤痛,心中生出一种快感,他为了自己的名字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又一场架。
根生闹得学校鸡犬不宁,被学校开除了。
回家后根生跟爹娘下地干活,农活一点就通,成了一把好手。根生不愿老待在地里干活,他喜欢爬树,爬到高高的树上,瞅着树底下走过的一个个村里人。根生的目光跟毒虫似的,蜇得村里人一个个心里发毛。
王根生,快下来……村里人站在大树下轰他。这王根生,咋像大家都欠了他血债。
根生,快下来,跟娘回家。娘常对大树喊。
根生像只壁虎贴在高高的树上,瞅着娘,目光扎得娘心头又疼又苦。
根生待在大树上,很少下到地上,一天偷偷地下几回地也只是回家找点吃的填肚子。
一年到头,根生活在大树上,在村里的一棵棵大树上来来去去。
有天,根生像个野人似的出现在爹娘的眼前,根生突然安分下来,安分守己地活着,再也不去上树了。
娘心头高兴,但闹不懂根生为啥突然变了个人。娘费尽心机才掏出根生的几句话。他亲眼看见村头冯二婶投的水,是淹死哥的那口水塘。心一下子惊醒了,他也像跟着冯二婶投了回水。从树上飞快溜下地,他奔到水塘边时,水面静了,又开始皱着细微的波浪。根生站在淹死哥的地方,觉得苗生死了,根生活了。
娘一下子惊了心,哭着喊,苗生,你终于回家了。
苗生,不上树啦。村里人见了根生笑吟吟地说。
我叫根生。根生大声地说。
村里人一个个开心地笑,喊,苗生,苗生……
我叫根生。根生也一起开心地笑起来。
不过,村里人走到大树下时,总要习惯地抬头向上望一望,喊声根生……
(有删改)
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①,虽不起眼,可它能传播花粉,从而使大自然五彩斑斓;一粒沙子与一块碧玉相比,虽然普通,②,以成就万丈高楼和平坦大道。当别人对工作漫不经心时,③,恪尽职守,这是一种美德。当别人跟着感觉走,追求所谓潇洒时,你却能守得住寂寞,认真做事,这是一种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