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字嵇仲,侍中耆孙也。以荫为兰州录事参军。献所为文,知舒、海、泰三州。复献文,召试制诰;赐进士出身,迁右司员外郎。
使辽,宴射,首中的。辽人叹诧,求观所引弓,以无故事,拒不与。还,图其山川、城郭、服器、仪范为五篇,上之。从弟克公弹蔡京,京迁怒叔夜,摭司存微过,贬监西安草场。久之,召为秘书少监,擢给事中。进礼部侍郎,又为京所忌,以徽猷阁待制再知海州。
宋江起河朔,转略十郡,官军莫敢婴其锋。声言将至,叔夜使间者觇所向,贼径趋海濒,劫巨舟十余,载掳获。于是募死士得千人,设伏近城,而出轻兵距海,诱之战。先匿壮卒海旁,伺兵合,举火焚其舟。贼闻之,皆无斗志,伏兵乘之,擒其副贼,江乃降。
靖康改元,金人南下,叔夜再上章乞假骑兵,与诸将并力断其归路,不报。徙邓州。四道置帅,叔夜领南道都总管。金兵再至,钦宗手札趣入卫。即自将中军,子伯奋将前军,仲熊将后军,合三万人,翌日上道。十一月晦,至都,帝御南薰门见之,军容甚整。入对,言贼锋方锐,愿如唐明皇之避禄山,暂诣襄阳以图幸雍。帝颔之。闰月,帝登城,叔夜陈兵玉津园,铠甲光明,拜舞城下。帝益喜,进资政殿学士,令以兵入城,俄签书枢密院。连四日,与金人大战,斩其金环贵将二人。帝遣使赍蜡书,以褒宠叔夜之事檄告诸道,然迄无赴者。城陷,叔夜被创,犹父子力战。车驾再出郊帝日朕为生灵之故不得不亲往叔夜号恸再拜众皆哭帝回首字之曰嵇仲努力金人议立异姓,叔夜谓孙傅曰:“今日之事,有死而已。”移书金二帅,请立太子以从民望。二帅怒,追赴军中,至则抗请如初,遂从以北。道中不食粟,唯时饮汤。既次白沟,驭者曰:“过界河矣。”叔夜乃矍然起,仰天大呼,遂不复语。明日,卒,年六十三。讣闻,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文。
(节选自《宋史·张叔夜传》)
①从弟克公弹蔡京,京迁怒叔夜,摭司存微过,贬监西安草场。
②叔夜再上章乞假骑兵,与诸将并力断其归路,不报。
吐万绪字长绪,代郡鲜卑人也。绪少有武略,在周,起家抚军将军,袭爵元寿县公。数从征伐,累迁大将军、少司武。高祖受禅,拜襄州总管,进封谷城郡公,邑二千五百户。寻转青州总管,颇有治名。岁余,突厥寇边,朝廷以绪有威略,徙为朔州总管,甚为北夷所惮。其后高祖潜有吞陈之志,转徐州总管,令修战具。及大举济江,以绪领行军总管。及陈平,拜夏州总管。晋王广之在藩也,颇见亲遇,及为太子,引为左虞候率。炀帝嗣位,汉王谅时镇并州,帝恐其为变,拜绪晋、绛二州刺史,驰传之官。绪未出关,谅已遣兵据蒲坂,断河桥,绪不得进。诏绪率兵从杨素击破之,拜左武候将军。贺若弼之遇谗也,引绪为证,绪明其无罪,由是免官。岁余,守东平太守。未几,帝幸江都,路经其境,迎谒道傍。帝命升龙舟,绪因顿首陈谢往事。帝大悦,拜金紫光禄大夫,太守如故。辽东之役,请为先锋,帝嘉之,拜左屯卫大将军,率马步数万指盖马道。及班师,留镇怀远,进位左光禄大夫。时刘元进作乱江南,以兵攻润州,帝征绪讨之。绪率众至杨子津元进自茅浦将渡江绪勒兵击走绪因济江背水为栅明旦元进来攻又大挫之绪进屯曲阿元进复结栅拒绪挑之,元进出战,阵未整,绪以骑突之,贼众遂溃,赴江水而死者数万。元进复据建安,帝令进讨之,绪以士卒疲敝,请息甲待至来春。帝不悦,密令求绪罪失,有司奏绪怯懦违诏,于是除名为民。寻有诏征诣行在所,绪郁郁不得志,还至永嘉,发疾而卒。
节选自《隋书·吐万绪传》
①晋王广之在藩也,颇见亲遇,及为太子,引为左虞候率。
②岁余,守东平太守。未几,帝幸江都,路经其境,迎谒道傍。
材料一:
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论语(12.1)》)
材料二:
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论语(6.25)》)
材料三: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论语(3.14)》)
材料四: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
(《老子·十八章》)
赵尚宽,字济之,河南人,参知政事安仁子也。知平阳县。邻邑有大囚十数,破械夜逸,杀居民,将犯境,尚宽趣尉出捕,曰:“盗谓我不能来,方怠惰,易取也。宜亟往,毋使得散漫且为害。”尉既出,又遣徼巡兵蹑其后,悉获之。
知忠州,俗畜蛊①杀人,尚宽揭方书市中,教人服药,募索为蛊者穷治,置于理③ , 大化其俗。转运使持盐数十万斤,谭②民易白金,期会促,尚宽发官帑所储副其须,徐与民为市,不扰而集。
嘉祐中,以考课第一知唐州。唐素沃壤,经五代乱,田不耕,土旷民稀,赋不足以充役,议者欲废为邑。尚宽曰:“土旷可益垦辟,民稀可益招徕,何废郡之有?”乃按视图记得汉召信臣④陂渠故迹益发卒复疏三陂一渠溉田万余顷又教民自为支渠数十转相浸灌。而四方之民来者云布,尚宽复请以荒田计口授之,及贷民官钱买耕牛。比三年,榛莽复为膏腴,增户积万余。尚宽勤于农政,治有异等之效,三司使包拯与部使者交上其事,仁宗闻而嘉之,下诏褒焉,仍进秩赐金。留于唐凡五年,民像以祠,而王安石、苏轼作《新田》、《新渠》诗以美之。
徙同、宿二州,河中府神勇卒苦大校贪虐,刊匿名书告变,尚宽命焚之,曰:“妄言耳。”众乃安。已而奏黜校,分士卒隶他营。又徙梓州。尚宽去唐数岁,田日加辟,户日益众,朝廷推功,自少府监以直龙图阁知梓州。积官至司农卿,卒,诏赐钱五十万。
(节选自《宋书·循吏传》)
【注释】①蛊:传说中一种人工培育的毒虫。②谭:通“谈”,与…商谈。③理:司法衙署,狱官。④召信臣:西汉水利名臣,字翁卿,九江寿春(今安徽省寿县)人。
①盗谓我不能来,方怠惰,易取也。宜亟往,毋使得散漫且为害。
②河中府神勇卒苦大校贪虐,刊匿名书告变,尚宽命焚之,曰:“妄言耳。”众乃安。
悲剡溪古藤文
(唐)舒元典
①剡溪上绵四五百里,多古藤,株枿逼土,虽春入土脉,他植发活,独古藤气候不觉,绝尽生意。予以为本乎地者,春到必动,此藤亦本乎地,方春且有死色,遂问溪上人。有道者言:“溪中多纸工,刀斧斩伐无时,擘剥皮肌,以给其业。”噫!藤虽植物,温而荣,寒而枯,养而生,残而死,亦将似有命于天地间。今为纸工斩伐,不得发生,是天地气力为人中伤,致一物疵疠之若此。
②异日过数十百郡,洎东雒西雍①,历见言书文者,皆以剡纸相夸。乃寤曩见剡藤之死,职正由此,此过固不在纸工。口今九牧士人,自专言能见文章户牖者,其数与麻竹相多。听其语,其自重皆不啻握骊龙珠。虽苟有晓寤者,其伦甚寡,不胜众者亦皆敛手无语,胜众者果自谓天下之文章归我,遂轻傲圣人之道。使《周南》《召南》风骨折入于《折杨》《皇荂》②中,言偃、卜子夏③文学陷入于淫靡放荡中。比肩握管,动盈数千百人,数千百人下笔,动数千万言。不知其为谬误,日日以纵,自然残藤命,易其桑叶,波浪颓沓,未见其止。如此则绮文妄言辈,谁非书剡纸者耶?纸工嗜利,晓夜斩藤以鬻之,虽举天下为剡溪,犹不足以给,况一剡溪者耶?以此恐后之日不复有藤生于剡矣。
③大抵人间费用,苟得著其理,则不枉之道在,则暴耗之过,莫由横及于物。物之资人,亦有其时,时其斩伐,不为夭阏。予谓今之错为文者,皆夭阏剡溪藤之流也。藤生有涯,而错为文者无涯。无涯之损物,不直于剡藤而已,予所以取剡藤以寄其悲。
【注】①东雒西雍:雒,通“洛”,唐代以京城长安之东的洛阳为东都,称东洛;西雍泛指处于西方的京城长安一带。②《折杨》《皇荂》:代指世俗音乐。③言偃、卜子夏:都是孔子弟子,在孔门以文学见称。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剑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庄则入为寿。寿毕,曰:“君王与沛公饮,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项王曰:“诺。”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
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樊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剑拥盾入军门。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瞋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王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项王曰:“壮士!——赐之卮酒。”则与斗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项王曰:“壮士!能复饮乎?”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官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项王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坐须臾,沛公起如厕,因招樊哙出。
①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
②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
余阙,字廷心,世家河西武威。少丧父,授徒以养母,与吴澄弟子张恒游,文学日进。元统元年,赐进士及第,授同知泗州事,为政严明,宿吏皆惮之。俄召入,应奉翰林文字。以不阿权贵,弃官归。寻以修辽、金、宋三史召,复入翰林,为修撰。出为湖广行省左右司郎中。会莫徭蛮反,右丞沙班当帅师,坚不往,无敢让之者。阙曰:“右丞当往,受天子命为重臣,不思执弓矢讨贼,乃欲自逸邪!”沙班曰:“郎中语固是,如刍饷不足何?”阙曰:“右丞第往,此不难致也。”阙下令趣之,三日皆集,沙班行。至正十二年,改宣慰司为都元帅府,治淮西,起阙副使、佥都元帅府事,分兵守安庆。于时南北音问隔绝,兵食俱乏,抵官十日而寇至,拒却之。乃集有司与诸将议屯田战守计,环境筑堡寨,选精甲外捍,而耕稼于中。明年,春夏大饥,人相食,乃捐俸为粥以食之,得活者甚众。民失业者数万,咸安集之。升副元帅。十五年夏,大雨,江涨,屯田禾半没,城下水涌,有物吼声如雷,阙祠以少牢 , 水辄缩。秋稼登,得粮三万斛。俄升都元帅,守安庆。十月,贼薄城下。戊申,贼并军攻东西二门,西门势尤急,阙身当之,徒步提戈为士卒先。士卒号哭止之,挥戈愈力,斩首无算,而阙亦被十余创。日中城陷,城中火起,阙知不可为,引刀自刭,堕清水塘中。阙妻耶卜氏及子德生、女福童皆赴井死。城中民相率登城楼,自捐其梯曰:“宁俱死此,誓不从贼。”焚死者以千计。阙号令严信,与下同甘苦,然稍有违令,即斩以徇。当出战,矢石乱下如雨,士以盾蔽阙,阙却之曰:“汝辈亦有命,何蔽我为!”。稍暇即注《周易》帅诸生谒郡学会讲立军士门外以听使知尊君亲上之义有古良将风烈。卒时年五十六。
(节选自《元史·列传》,有删改)
①阙下令趣之,三日皆集,沙班行。
②城中民相率登城楼,自捐其梯曰:“宁俱死此,誓不从贼。”
张衡字平子,南阳西鄂人也。衡少善属文,游于三辅,因入京师,观太学,遂通五经,贯六艺。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常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举孝廉不行,连辟公府不就。时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精思傅会,十年乃成。大将军邓骘奇其才,累召不应。
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安帝雅闻衡善术学,公车特征拜郎中,再迁为太史令。遂乃研核阴阳,妙尽璇机之正,作浑天仪,著《灵宪》《算罔论》,言其详明。
顺帝初,再转复为太史令。衡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自去史职,五载复还。
阳嘉元年,复造候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员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钢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在尊中,覆盖周密无际。如有地动,尊则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验之以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西,于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
时政事渐损,权移于下,衡因上疏陈事。后迁侍中,帝引在帷幄,讽议左右。
永和初,出为河间相。时国王骄奢,不遵典宪;又多豪右,共为不轨。衡下车 , 治威严,整法度,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上下肃然,称为政理。视事三年,上书乞骸骨 , 征拜尚书。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
(节选自《后汉书张衡传》)
①大将军邓骘奇其才,累召不应。
②验之以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
译:凡是长安城里(种树)以观赏游览的有钱有势的人家以及种树卖果的人。
B . 即谋单于,何以复加?宜皆降之。译:立即要谋杀单于,还有什么比处死更重的刑法呢?应当都叫他们投降。
C . 计未定,求人可使报秦者,未得。译:主意还没有拿定,(赵王想要)寻找可以出使回复秦国的人,(但是)没有找到。
D . 时政事渐损,权移于下,衡因上疏陈事。译:当时政治昏暗,中央权力向下转移,张衡于是给皇帝上书陈述这些事。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选自荀子《劝学》
①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②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泰伯》)
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子罕》)
贾诩字文和,武威人也。少时人莫知,唯汉阳阎忠异之,谓诩有良、平之奇。以疾病去官,道遇叛敌,同行数十人皆为所执。诩曰:“我段公外孙也,汝勿杀我,我家必厚赎之。”时太尉段颖,昔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故诩诳之,假以惧敌。叛敌果不敢害,与盟而送之。诩权以济事,咸此类也。
后李傕等与诩商议,欲迎天子置之营中,诩曰:“不可。胁天子,非义也。”傕不听。或谓诩曰:“此中不可久处,君胡不去?”诩曰:“吾受国恩,义不可背。卿自行,我不能也。”
天子既东,而傕来追,王师败绩。司徒赵温为傕嫌,欲杀之。诩谓傕曰:“此乃天子大臣,卿奈何害之?”傕乃止。
文帝即位,以诩为太尉。年七十七,薨,谥曰肃侯。
(取材于《后汉纪》《三国志》,有删改)
以疾病去官,道遇叛敌,同行数十人皆为所执。
①郭橐驼,不知始何名。病偻,隆然伏行,有类橐驼者,故乡人号之“驼”。驼闻之,曰:“甚善。名我固当。”因舍其名,亦自谓橐驼云。
②其乡曰丰乐乡,在长安西。驼业种树,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皆争迎取养。视驼所种树,或移徙,无不活,且硕茂,早实以蕃。他植者虽窥伺效慕 , 莫能如也。
③有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
④问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驼曰:“我知种树而已,官理,非吾业也。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曰:‘官命促尔耕,勖尔植,督尔获,早缫而绪,早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鸣鼓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则与吾业者其亦有类乎?”
⑤问者曰:“嘻,不亦善夫!吾问养树,得养人术。” 传其事以为官戒。
①驼业种树() ②他植者虽窥伺效慕()
而木之性日以离矣
传其事以为官戒
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
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
①他植者虽窥伺效慕,莫能如也 ②顺木之天以致其性 ③不害其长
④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 ⑤爪其肤以验其生枯 ⑥促尔耕,勖尔植
文本一:
韩愈 , 字退之,邓州南阳人。愈生三岁而孤,随伯兄会贬官岭表。会卒,嫂郑鞠之。愈自知读书日记数千百言,比长、尽能通《六经》、百家学。擢进士第。会董晋为宣武节度使,表蜀观察推官。晋卒 , 愈丛丧出,不四日,汴军乱,乃去。愈复为博士。既才高数黜,官又下迁为作《进学解》以自谕。宪宗遣使者往凤翔迎佛骨入禁中,三日,乃送佛祠。愈闻恶之,乃上表。表入,帝大怒,持示宰相,将抵以死。裴度、崔群曰:“愈言讦牾,罪之诚宜。然非内怀至忠,安能及此?愿少宽假,以来谏争。”帝曰:“愈言我奉佛太过犹可容至谓东汉奉佛以后天子咸夭促言何乖剌邪?愈,人臣,狂妄敢尔,固不可赦。”乃贬潮州刺史。镇州乱,杀田弘正而立王廷凑,诏愈宣抚。既行,众皆危之。元稹言:“韩愈可惜。”穆宗亦悔,诏愈度事从宜、无必入。愈至,廷凑严兵迓之,甲士陈廷。既坐,廷凑曰:“所以纷纷者,乃此士卒也。”愈大声曰:“天子以公为有将帅材,故赐以节,岂意同贼反邪?”语未终,士前奋曰:“先太师为国击朱酒,血衣犹在,此军何负乃以为赋乎?”愈曰:“以为尔不记先太师也,若犹记之,固善。天宝以来,安禄山、史思明、李希烈等有子若孙在乎?亦有居官者乎?”众曰:“无。”愈曰:“田公以魏、博六州归朝廷,官中书令,父子受旗节;刘悟、李祐皆大镇。此尔军所共闻也。”众曰:“弘正刻,故此军不安。”愈曰:“然尔曹亦害田公,又残其家矣,复何道?”众欢曰:“善。”廷凑虑众变,疾麾使去。因曰:“今欲廷凑何所为?”愈曰:“神策六军将如牛元翼者为不乏,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公久围之,何也?”廷凑曰:“即出之。”愈曰:“若尔,则无事矣。”会元翼亦溃围出,延凑不追。愈归奏其语,帝大悦。
(节选自《新唐书•韩愈传》)文本二:
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 , 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亚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节选自韩愈《师说》)
①然非内怀至忠,安能及此?愿少宽假,以来谏争。
②廷凑虑众变,疾麾使去。因曰:“今欲廷凑何所为?”
③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
薛季宣,字士龙,永嘉人。起居舍人徽言之子也。徽言卒时,季宣始六岁,伯父敷文阁待制弼收鞠之。从弼宦游,及见渡江诸老,闻中兴经理大略。获事袁溉。溉尝从程颐学,既得溉学,于古井田、司马法之制,靡不研究讲画,皆可行于时。时江、淮仕者闻金兵且至,皆预遣其奴而系马于庭以待。季宣独留家,与民期曰:“吾家即汝家,即有急,吾与汝偕死。”民亦自奋。县多盗,季宣患之,会有伍民之令,乃行保伍法。官、士、富族皆附保,蠲其身,俾输财供总之小用。诸总必有圃以习射,而许以武事角胜负,而赏其尤者;不幸死者予棺,复其家三年。守计定,讫兵退,人心不摇。王炎荐于朝,召为大理寺主簿。季宣进言曰:“日城淮郡,以臣所见,合肥板干方立,中使督视,卒卒成之。臣行过郡,一夕风雨,堕楼五堵。历阳南壁阙,而居巢庳陋如故,乃闻有靡钱钜万而成城四十余丈者。然外事无足道,咎根未除,臣所深忧。左右近侍阴挤正士而阳称道之。”又言近或以好名弃士大夫夫好特为臣子学问之累人主为社稷计唯恐士不好名诚人人好名畏义何乡不立帝称善,恨得季宣晚,除大理正。自是,凡奏请论荐皆报可。出知湖州,会户部以历付场务,锱铢皆分隶经、总制,诸郡束手无策,季宣言于朝曰:“自经总制立额,州县凿空以取赢,虽有奉法吏思宽弛而不得骋。若复额外征其强半,郡调度顾安所出?殆复巧取之民,民何以胜!”户部谯责愈急,季宣争之愈强,台谏交疏助之,乃收前令。改知常州,未上,卒,年四十。季宣于《诗》《书》《大学》《中庸》《论语》皆有训义,藏于家。
(节选自《宋史·薛季宣传》)
①官、士、富族皆附保,蠲其身,俾输财供总之小用。
②郡调度顾安所出?殆复巧取之民,民何以胜!
魏文帝四年夏四月癸巳 , 汉主殂于永安,谥曰昭烈。丞相亮奉丧还成都,以李严为中都护,留镇永安。五月太子禅即位尊皇后曰皇太后大赦改元建兴封丞相亮武乡侯领益州牧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亮初,益州郡耆帅雍闿杀太守正昂,因士燮以求附于吴,又执太守成都张裔以与吴,吴以闿为永昌太守。永昌功曹吕凯、府丞王伉率吏士闭境拒守,闿不能进,使郡人孟获诱扇诸夷 , 诸夷皆从之。牂柯太守朱褒、越巂夷王高定皆叛应闿。诸葛亮以新遭大丧,皆抚而不讨,务农殖谷,闭关息民,民安食足,而后用之。六年春二月,汉诸葛亮率众讨雍闿等,参军马谡送之数十里。亮曰:“虽共谋之历年,今可更惠良规。”谡曰:“南中恃其险远,不服久矣,虽今日破之,明日复反耳。今公方倾国北伐以事强贼,彼知官势内虚,其叛亦速。若殄尽遗类以除后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仓卒也。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公服其心而已。”亮纳其言。秋七月,汉诸葛亮至南中,所在战捷。亮由越巂入,斩雍闿及高定。使庲降督益州李恢由益州入,门下督巴西马忠由牂柯入,击破诸县,复与亮合。孟获收闿余众以拒亮。获素为夷、汉所服,亮募生致之,既得,使观于营陈之间,问曰:“此军何如?”获曰:“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观营陈,若只如此,即定易胜耳。”亮笑,纵使更战。七纵七禽,而亮犹遣获。获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亮遂至滇池。益州、永昌、牂柯、越巂四郡皆平,亮即其渠率而用之,悉收其俊杰孟获等以为官属,出其金银、丹漆、耕牛、战马以给军国之用。自是,终亮之世,夷不复反。
(节选自《资治通鉴·卷七十》)
①若殄尽遗类以除后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仓卒也。
②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观营陈,若只如此,即定易胜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