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皎,晋陵暨阳人也。世为小吏。皎梁代为尚书比部令史。侯景之乱,事景党王伟,高祖南下,文帝为景所囚,皎遇文帝甚厚。景平,文帝为吴兴太守,以皎为都录事,军府谷帛,多以委之。皎聪慧勤于簿领及文帝平杜龛仍配以人马甲仗犹为都录事御下分明善于抚养时兵荒之后,百姓饥馑,皎解衣推食,多少必均,因稍擢为暨阳、山阴二县令。文帝即位,除开远将军。天嘉元年,封怀仁县伯,邑四百户。
王琳东下,皎随侯瑱拒之,琳平,镇湓城。知江州事。时南州守宰多乡里酋豪,不遵朝宪。文帝令皎以法驭之。王琳奔散,将卒多附于皎。三年,授假节、通直散骑常侍、仁武将军、新州刺史,监江州。寻诏督寻阳、太原、高唐、南北新蔡五郡诸军事、寻阳太守,假节、将军、州资、监如故。周迪谋反,遣其兄子伏甲于船中,伪称贾人,欲于湓城袭皎。未发,事觉,皎遣人逆击之,尽获其船仗。其年。皎随都督吴明彻征迪,迪平,以功授散骑常侍、平南将军、临川太守,进爵为侯,增封并前五百户。未拜,入朝,仍授使持节、都督湘巴等四州诸军事、湘州刺史,常侍、将军如故。
皎起自下吏,善营产业,湘川地多所出,所得并入朝廷,粮运竹木,委输甚众;至于油蜜脯菜之属,莫不营办。又征伐川洞,多致铜鼓、生口,并送于京师。废帝即位,进号安南将军,改封重安县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选自《陈书卷二十列传第十四》)
①侯景之乱,事景党王伟,高祖南下,文帝为景所囚,皎遇文帝甚厚。
②未发,事觉,皎遣人逆击之,尽获其船仗。
何并字子廉,为长陵令,道不拾遗。初,侍中王林卿通轻侠,倾京师。先是林卿杀婢婿埋冢舍并具知之故不发举欲无令留界中而已即且遣吏奉谒传送。林卿素骄,惭于宾客 , 北度泾桥,令骑奴还至寺门,拔刀剥其建鼓①。并自从吏兵追林卿。行数十里,林卿迫窘,乃令奴冠其冠被其襜褕②。自代,身变服从间径驰去。会日暮追及,收缚冠奴,奴曰:“我非侍中,奴耳。”并自知已失林卿,乃曰:“王君困,自称奴,得脱死邪?”叱吏断头持还,悬所剥鼓置都亭下,署曰:“故侍中王林卿坐杀人埋冢舍,使奴剥寺门鼓。”吏民惊骇,以为实死。
陵阳严诩本以孝行为官,郡中乱,王莽遣使征诩,官属数百人为设祖道 , 诩据地哭,曰:“我以柔弱征,必选刚猛代。代到,将有僵仆者,故相吊耳。”
是时,颍川钟元为尚书令,领廷尉,用事有权。弟威为郡掾,藏千金。并为太守,过辞钟廷尉,廷尉免冠为弟请一等之罪,愿蚤就髡钳。并曰:“罪在弟身与君律。”元惧,驰遣人呼弟。阳翟轻侠赵季、李款多畜宾客,以气力渔食闾里,至奸人妇女,持吏长短,从横郡中,闻并且至,皆亡去。并下车 , 求勇猛晓文法吏且十人,使文吏治三人狱,武吏往捕之,各有所部。敕曰:“三人非负太守,乃负王法,不得不治。钟威所犯多在赦前,驱使入函谷关,勿令污民间,不入关,乃收之。赵、李桀恶,虽远去,当得其头,以谢百姓。钟威负其兄,止洛阳,吏格杀之。亦得赵、李它郡,持头还,并皆悬头及其具狱于市,郡中清静。性清廉,妻子不至官舍。数年,卒。
(删节自《汉书何并传》)
【注】①建鼓,柱子上悬着的鼓。②襜褕,指穿在外面的衣服。
①并自知已失林卿,乃曰:“王君困,自称奴,得脱死邪?”
②钟威所犯多在赦前,驱使入函谷关,勿令污民间,不入关,乃收之。
屈突通,性刚毅,好武略,善骑射。开皇中,文帝遣通往陇西检覆群牧,得隐藏马二万余匹。文帝盛怒,将斩太仆卿慕容悉达及诸监官千五百人,通谏曰:“人命至重死不再生陛下至仁至圣子育群下岂容以畜产之故而戮千有余人愚臣狂狷辄以死请。”文帝嗔目叱之,通又顿首曰:“臣一身如死,望免千余人命。”帝寤,曰:“朕之不明,以至于是。今从所请,以旌谏诤。”悉达等竟以减死论。由是渐见委信。
炀帝幸江都。义兵起,代王遣通进屯河东。既而义师济河,大破通将桑显和于饮马泉。军至潼关,为刘文静所遏,不得进。显和军溃,仅以身免。悉虏其众,通势弥蹙。每自摩其颈曰:“要当为国家受人一刀耳!”通闻京师平,家属尽没,乃留显和镇潼关,率兵东下,将趋洛阳。通适进路,而显和降于刘文静。窦琮纵通子寿令往谕之。通大呼曰:“昔与汝为父子,今与汝为仇雠。”命左右射之。显和呼其众曰:“京师陷矣,汝并关西人,欲何所去?”众皆释仗。通知不免,乃下马东南向再拜号哭,曰:“臣力屈兵败,不负陛下,天地神祇 , 实所鉴察。”遂擒通送于长安。高祖谓曰:“何相见晚耶?”通泣对曰:“通不能尽人臣之节,力屈而至,为本朝之辱,以愧代王。”高祖曰:“隋室忠臣也。”命释之,授兵部尚书。
寻以本官判陕东道行台仆射,复从太宗讨王世充。时通有二子并在洛阳,高祖谓通曰:“东征之事,今以相属,其如两子何?”通对曰:“臣以老朽,诚不足以当重任。但自惟畴昔,执就军门,至尊释其缧囚,加之恩礼,既不能死,实荷再生。当此之时,心口相誓,暗以身命奉许国家久矣。今此行臣愿先驱,两儿若死,自是其命,终不以私害义。”高祖叹息曰:“徇义之夫,一至于此!”
明年,卒,年七十二。太宗痛惜久之。二十三年,与房玄龄配飨太宗庙庭。
(选自《新唐书·屈突通传》,有删改)
①帝寤,曰:“朕之不明,以至于是。今从所请,以旌谏诤。”
②但自惟畴昔,执就军门,至尊释其缧囚,加之恩礼,既不能死,实荷再生。
董昭,字公仁。绍逆公孙瓒于界桥,钜鹿太守李邵及郡冠盖,以瓒兵强,皆欲属瓒。绍闻之,使昭领钜鹿。问:“御以何术?”对曰:“一人之微不能消众谋欲诱致其心唱与同议及得其情乃当权以制之耳计在临时未可得言。”时郡右姓孙优等数十人专为谋主,惊动吏民。昭至郡,伪作绍横告郡云:“得贼安平张吉辞,当攻钜鹿,贼故孝廉孙优等为应,微到收行军法,恶止其身,妻子勿坐。”昭案檄告令,皆即斩之。一郡惶恐,乃以次安慰,遵皆平集。事讫白绍,绍称善。会魏郡太守栗攀为兵所害,绍以昭领魏郡太守。时郡界大乱,贼以万数,遣使往来,交易市买。昭厚待之,因用为间,乘虚掩讨,辄大克破。二日之中,羽檄三至。昭弟访,在张邈军中。邈与绍有隙,绍受谗将致罪于昭。昭欲谐汉献帝,至河内,为张杨所留。时太祖领充州,遣使诣杨,欲令假涂西至长安,杨不听,昭说杨曰:“曹今虽弱,然实天下之英雄也,当故结之。”杨于是通太祖上事,表荐太祖。建安元年,太祖定黄巾于许,遣使谐河东。会天子还洛阳,韩遥、杨奉、董承及杨各违戾不和。昭以奉兵马最强而少党接,作太祖书与奉曰:“将军当为内主,吾为外援。今吾有粮,将军有兵,有无相通,足以相济,死生契阔,相与共之。”奉得书喜悦,遂共表太祖为镇东将军,袭父爵费亭候。三年,昭迁河南尹。时张杨为其将杨丑所杀,河内太守缪尚城守待绍教。太祖令昭单身入城,告喻洪、尚等,即日举众降。昭年八十一莞,谧日定候。
(节选自《三国志·董昭传》)
①一郡惶恐,乃以次安慰,遂皆平集。事讫白绍,绍称善。
②邈与绍有隙,绍受谗将致罪于昭。昭欲诣汉献帝,至河内,为张杨所留。
鲁阳文君将攻郑,子墨子闻而止之,谓阳文君曰:“今使鲁四境之内,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杀其人民,取其牛马狗豕布帛米粟货财,则何若?”鲁阳文君曰:“鲁四境之内皆寡人之臣也今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夺之货财则寡人必将厚罚之。”子墨子曰:“夫天之兼有天下也,亦犹君之有四境之内也。今举兵将以攻郑,天诛亓不至乎?”鲁阳文君曰:“先生何止我攻郑也?我攻郑,顺于天之志。郑人三世杀其父① , 天加诛焉,使三年不全,我将助天诛也。”子墨子曰:“郑人三世杀其父,而天加诛焉,使三年不全,天诛足矣。今又举兵,将以攻郑,曰吾攻郑也,顺于天之志。譬有人于此,其子强梁不材,故其父笞之,其邻家之父,举木而击之,曰:吾击之也,顺于其父之志。则岂不悖哉!”
子墨子谓鲁阳文君曰:“攻其邻国,杀其民人,取其牛马粟米货财,则书之于竹帛,镂之于金石,以为铭于钟鼎 , 傅遗后世子孙,曰:‘莫若我多!’今贱人也,亦攻其邻家,杀其人民,取其狗豕食粮衣裘,亦书之竹帛,以为铭于席豆 , 以遗后世子孙,曰:‘莫若我多!’亓可乎?”鲁阳文君曰:“然。吾以子之言观之,则天下之所谓可者,未必然也。”
子墨子谓鲁阳文君曰:“世俗之君子,皆知小物而不知大物。今有人于此,窃一犬一彘则谓之不仁,窃一国一都则以为义。譬犹小视白谓之白,大视白则谓之黑。是故世俗之君子知小物而不知大物者,此若言之谓也。”
鲁阳文君语子墨子曰:“楚之南有啖人之国者桥,其国之长子生,则鲜而食之,谓之宜弟。美,则以遗其君,君喜则赏其父。岂不恶俗哉?”子墨子曰:“虽中国之俗,亦犹是也。杀其父而赏其子,何以异食其子而赏其父者哉?苟不用仁义,何以非夷人食其子也?”
(选自《墨子·鲁问》)
(注)①三世:数代,言其多。②强梁:凶暴,强横。
①今举兵将以攻郑,天诛亓不至乎?
②吾以子之言观之,则天下之所谓可者,未必然也。
子产弗与韩宣子环
韩宣子①有环 , 其一②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③弗与。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子大叔、子羽谓子产曰:“韩子亦无几求,晋国亦未可以贰。晋国、韩子,不可偷也。若属有谗人交斗其间,鬼神而助之,以兴其凶怒,悔之何及?吾子何爱于一环,其以取憎于大国也?盍求而与之?”
子产曰:“吾非偷晋而有二心,将终事之,是以弗与,忠信故也。侨闻君子非无贿之难,立而无令名之患。侨闻为国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难,无礼以定其位之患。夫大国之人,令于小国,而皆获其求,将何以给之?一共一否,为罪滋大。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吾且为敝邑 , 则失位矣。若韩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贪淫甚矣,独非罪乎?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韩子成贪,将焉用之?”
韩子买诸商人,既成贾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韩子请诸子产,曰:“昔起请夫环,执政弗义,弗敢复也。今买诸商人,商人曰‘必以闻’,敢以为请。”
子产对曰:“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 , 以艾杀此地,斩之蓬蒿藜藿而共处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今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吾子得玉而失诸侯,必不为也。若大国令而共无艺,郑,鄙邑也,亦弗为也。侨若献玉,不知所成,敢私布之。”
韩子辞玉,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辞之。”
(节选自《左传·昭公十六年》,有删改)
【注】①韩宣子,名起,晋国大夫。②与之配对的那只环。③子产,名侨,郑国执政大夫。此时郑国是晋国边邑的小国。
①韩子亦无几求,晋国亦未可以贰。晋国、韩子,不可偷也。
②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
居易字乐天,太原下邽人。弱冠,名未振,观光上国,谒顾况。况,吴人,恃才少所推可 , 因谑之曰:“长安百物皆贵,居大不易。”及览诗卷,至“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乃叹曰:“有句如此,居天下亦不难。老夫前言戏之耳。”贞元十六年,中书舍人高郢下进士、拔萃,皆中,补校书郎。元和元年,作乐府及诗百余篇,规讽时事,流闻禁中。上悦之,召拜翰林学士,历左拾遗。时盗杀宰相,京师汹汹。居易首上疏,请亟捕贼。权贵有嫌其出位 , 怒。俄有言:“居易母堕井死,而赋《新井篇》,言既浮华,行不可用。”贬江州司马。初以勋庸①暴露不宜,实无他肠,怫怒奸党,遂失志。亦能顺适所遇,托浮屠死生说忘形骸者。久之,转中书舍人,知制诰。河朔乱,兵出无功,又言事,不见听,乞外,除为杭州刺史。文宗立,召迁刑部侍郎。会昌初致仕,卒。
居易累以忠鲠遭摈,乃放纵诗酒。既复用,又皆幼君,仕情顿尔索寞。卜居履道里,与香山僧如满等结净社。疏沼种树,构石楼,凿八节滩,为游赏之乐,茶铛酒杓不相离。尝科头②箕踞,谈禅咏古,晏如也。自号醉吟先生,作传。酷好佛,亦经月不荤,称香山居士。与胡杲、吉皎、郑据、刘真、卢贞、张浑、如满、李文爽燕集,皆高年不仕,日相招致,时人慕之,绘《九老图》。
公诗以六义为主,不尚艰难。每成篇,必令其家老妪读之,问解则录。后人评白诗如山东父老课农桑,言言皆实者也。鸡林国③行贾售于其国相,率篇百金,伪者即能辨之。与元稹极善胶漆,音韵亦同,天下曰:元白。元卒与刘宾客齐名曰刘白云公好神仙自制飞云履焚香振足如拔烟雾冉冉生云。初来九江,居庐阜峰下,作草堂,烧丹。今尚存。
(《白居易传》(元)辛文房)
【注释】①勋庸:这里指被刺杀的宰相武元衡。②科头:不戴帽子,裸露发髻。③鸡林国:朝鲜半岛古国名。
①况,吴人,恃才少所推可。
②河朔乱,兵出无功,又言事,不见听,乞外,除为杭州刺史。
答卢谌书
(晋)刘琨①
①琨顿首。损书及诗,备辛酸之苦言,畅经通之远旨,执玩反覆,不能释手。慨然以悲,欢然以喜。
②昔在少壮,未尝检括,远慕老庄之齐物,近嘉阮生②之放旷,怪厚薄何从而生,哀乐何由而至?
③自倾辀③张,困于逆乱,国破家亡,亲友凋残。负杖行吟,则百忧俱至;块然独坐,则哀愤两集。时复相与举觞对膝,破涕为笑,排终身之积惨,求数刻之暂欢。譬由疾疢弥年,而欲一丸销之,其可得乎?夫才生于世,世实须才。和氏之璧,焉得独耀于郢握;夜光之珠,何得专玩于随掌?天下之宝,当与天下共之。但分析之日,不能不怅恨耳。然后知聃周之为虚诞,嗣宗之为妄作也。
④昔騄骥倚辀于吴坂,长鸣于良乐④ , 知与不知也。百里奚⑤愚于虞而智于秦,遇与不遇也。今君遇之矣,勖之而已。
⑤不复属意于文,二十余年矣。久废则无次,想必欲其一反,故称指送一篇。适足以彰来诗之益美____。琨顿首顿首。
【注释】①刘琨:东晋初期爱国将领。卢谌:原刘琨部下,被幽州刺史段匹䃅召为别驾。卢谌临别之际,有诗信赠刘,本文是刘琨对卢谌的回复。②阮生:阮籍,字嗣宗,西晋著名文学家。③倾辀:惊惧貌。④吴坂:吴地的山坡;良乐:王良、伯乐,均为古代善相马者。⑤百里奚:春秋时虞国人,被秦穆公用五张羊皮赎来,拜为大夫。
长孙俭,河南洛阳人也。本名庆明。俭少方正,有操行,性不妄交,非其同志,虽贵游造门,亦不与相见。孝昌中,起家员外散骑侍郎。太祖临夏州,以俭为录事,深器敬之。
时荆、襄初附,太祖表俭功绩尤美,宜委东南之任,授荆州刺史。所部郑县令泉璨为民所讼,推治获实。俭即大集僚属而谓之曰:“此由刺史教诲不明,信不被物,是我之愆,非泉璨之罪。”遂于厅事前,肉袒自罚,舍璨不问。于是属城肃励,莫敢犯法。魏文帝玺书劳之。太祖又与俭书曰:“近行路传公以部内县令有罪,遂自杖三十,用肃群下。闻之嘉叹。”荆蛮旧俗,少不敬长。俭殷勤劝导,风俗大革。务广耕桑,兼习武事,故得边境无虞,民安其业。吏民表请为俭构清德楼,树碑刻颂,朝议许焉。在州遂历七载。
及梁元帝嗣位于江陵,外敦邻睦,内怀异计。俭密启太祖,陈攻取之谋。于是征俭入朝,问其经略。俭对曰:“今江陵既在江北,去我不远。荆州军资器械,储积已久,若大军西讨,必无匮乏之虑。且兼弱攻昧,武之善经。”太祖深然之,乃谓俭曰:“如公之言,吾取之晚矣。”令俭还州,密为之备。寻令柱国、燕公于谨总戎众伐江陵。平,以俭元谋,赏奴婢三百口。太祖与俭书曰:“本图江陵由公画计今果如所言智者见未萌何其妙也但吴民离散事藉招怀南服重镇非公莫可”遂令俭镇江陵,进爵昌宁公,迁大将军,移镇荆州,总管五十二州。
俭旧尝诣阙奏事,时值大雪,遂立于雪中待报,自旦达暮,竞无惰容。其奉公勤至,皆此类也。天和三年,以疾还京。为夏州总管,薨,遗启高祖,请葬于太祖陵侧,并以官所赐之宅还官。
(选自《周书·长孙俭传》)
述攻取梁朝的计谋,后来太祖平定江陵,并因此赏赐给长孙俭奴婢三百人。
D . 长孙俭非常敬业,忠心可鉴。长孙俭有一次去朝廷奏事,遇上大雪,于是在大雪中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面无倦色;他还在遗书中请求将自己葬在太祖皇帝陵墓之侧。①性不妄交,非其同志,虽贵游造门,亦不与相见。
②吏民表请为俭构清德楼,树碑刻颂,朝议许焉。
张士隆,字仲修,安阳人。弘治八年举乡试 , 入太学。与同县崔铣及寇天叙、马卿、吕柟辈相砥砺,以学行闻。十八年成进士,授广信推官。正德六年,入为御史。巡盐河东,劾去贪污运使刘愉。建正学书院 , 兴起文教。九年,乾清宫灾,上疏曰:“陛下前有逆瑾之变后遭蓟盗之乱犹不知警方且兴居无度狎昵匪人积戎丑于禁中戏干戈于卧内彻旦燕游万机不理宠信内侍浊乱朝纲。致民困盗起,财尽兵疲。祸机潜蓄,恐大命难保。”不报。出按凤阳。织造中官史宣列黄梃①二于驺②前,号为“赐棍”,每以抶人,有至死者,自都御史以下莫敢问,士隆劾奏之。又劾锦衣千户廖铠奸利事,且曰:“铠虐陕西,即其父鹏虐河南故习也。河南以鹏故召乱,铠又欲乱陕西。乞置铠父子于法,并召还廖銮,以释陕人之愤。”銮,铠所从镇陕西者也。钱宁素昵铠,见疏大恨,遂因士隆按薛凤鸣狱以陷之。凤鸣者,宝坻人,先为御史,坐罪削籍,谄事诸佞幸,尤善宁。与从弟凤翔有隙,嗾缉事者发其私,下吏论死。刑部疑有冤,并捕鞫凤鸣。凤鸣惧,使其妾诉枉,自刭长安门外,词连宝坻知县周在及素所仇者数十人,悉逮付法司,而凤鸣得释。士隆与御史许完先后按治,复捕凤鸣对簿,释在还职。宁怒,令凤鸣女告士隆、完治狱偏枉。遂下诏狱,谪士隆晋州判官。久之,擢知州。世宗立,诏复故官,出为陕西副使。汉中贼王大等匿豪家,结回回为乱。士隆下令,匿贼者罪及妻孥无赦。贼无所容,遂就擒灭。筑堰溉田千顷,民利之。卒于官。
(节选自《明史•张士隆传》)
【注】①梃:棍棒。②驺:骑马驾车的随从。
①钱宁素昵铠,见疏大恨,遂因士隆按薛凤鸣狱以陷之。
②词连宝坻知县周在及素所仇者数十人,悉逮付法司,而凤鸣得释。
昔赵文王喜剑,剑士夹门而客三千余人,日夜相击于前,死伤者岁百余人,好之不厌。如是三年,国衰。诸侯谋之。太子悝患之,募左右曰:“孰能说王之意止剑士者,赐之千金。”左右曰:“庄子能。”
太子乃使人以千金奉庄子。庄子弗受,与使者俱往见太子,曰:“闻太子所欲用周者欲绝王之喜好也使臣上说大王而逆王意下不当太子则身刑而死周尚安所事金乎使臣上说大王,下当太子,赵国何求而不得也!”太子曰:“然,吾王所见,唯剑士也。”庄子曰:“诺。周善为剑。”太子曰:“今夫子必儒服而见王,事必大逆。”庄子曰:“请治剑服。”治剑服三日,乃见太子。太子乃与见王。
庄子入殿门不趋,见王不拜。王曰:“子欲何以教寡人?”曰:“臣闻大王喜剑,故以剑见王。”王曰:“子之剑何能禁制?”曰:“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悦之,曰:“天下无敌矣。”庄子曰:“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愿得试之。”王曰:“夫子休,就舍待命,令设戏请夫子。”
王乃校剑士七日,死者六十余人,得五六人,使奉剑于殿下,乃召庄子。王曰:“今日试使士敦剑。”庄子曰:“望之久矣!”王曰:“夫子所御杖,长短何如?”曰:“臣之所奉皆可。然臣有三剑,唯王所用,请先言而后试。”
王曰:“愿闻三剑。”曰:“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王曰:“天子之剑何如?”曰:“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包以四夷 , 裹以四时,制以五行 , 论以刑德。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文王芒然自失,曰:“诸侯之剑何如?”曰:“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王曰:“庶人之剑何如?”曰:“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剑,臣窃为大王薄之。”
王乃牵而上殿。宰人上食,王三环之。庄子曰:“大王安坐定气,剑事已毕奏矣。”于是文王不出宫三月,剑士皆服毙其处也。
(选自《庄子•说剑》,有删改)
①使臣上说大王,下当太子,赵国何求而不得也!
②夫子休,就舍待命,令设戏请夫子。
童心说
李贽[1]
①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可失也?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
②盖方其始也,有闻见从耳目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长也,有道理从闻见而入,而以为主于其的童心失。其久也,道理闻见日以益多,则所知所觉日以益广,于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而务欲以扬之而童心失。知不美之名之可丑也,而务欲以掩之而童心失。夫道理闻见,皆自多读书识义理而来也。古之圣人,曷尝不读书哉。然纵不读书,重心固自在也:纵多读书,亦以护此重心而使之勿失焉耳,非若学者反以多读书识义理而反障之也。夫学者既以多读书识义理障其童心矣,圣人又何用多著书立言以障学人为耶?重心既降,于是发而辉光也,欲求一句有德之言,卒不可得,所以者何?以重心既障,而以从外入者闻见道理为之心也。
③夫既以闻见道理为心臭,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非重心自出之言也,言虽工,于我何与?岂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乎!盖其人既假,则无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则假人喜;以假事与假人道,则假人喜;以假文与假人谈,则假人喜。无所不假,则无所不喜。满场是假,矮人何辩也[2]。然则虽有天下之至文,其湮灭于假人而不尽见于后世者,又岂少哉!何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苟童心常存,则道理不行,闻见不立,无时不文,无人不文,无一样创制体格文字而非文者。
④诗何必古《选》,文何必先秦,降而为六朝,变而为近体,又变而为传奇,变而为院本,为杂剧,为《西厢曲》,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业,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故吾因是而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说什么六经,更说什么《语》、《孟》乎!
[注]①李资一直抨击程朱理学(即文中的“闻见”“道理”)。明神宗万历十四年有人写信说他“以安乱真、教坏毒世”,李贽大为恼火,写下这属文章反驳其指贵。②矮人何辨,这里以演戏为喻,矮人根本看不到,就无法分辨了。到
(甲)
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孅①至悉也,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蹶!
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既闻耳矣。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十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罢②夫羸老易子而咬其骨,政治未毕通也,远方之能拟者并举而争起矣。乃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
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 , 窃为陛下惜之!
(节选自《汉书·食货志》)
(乙)
嵩山之东,河汝之间,蚤生而晚杀,五谷之所蕃孰也,四种而五获。中年亩二石,一夫为粟二百石。今也仓廪虚而民无积,农夫以鬻子者,上无术以均之也。故先王使农、士、商、工四民交能易作,终岁之利无道相过也。是以民作一而得均。民作一则田垦,奸巧不生。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奸巧不生则民治。富而治,此王之道也。粟也者,民之所归也;粟也者,财之所归也;粟也者,地之所归也。粟多则天下之物尽至矣。故舜一徙成邑,二徒成都,叁徙成国,舜非严刑罚重禁令,而民归之矣,去者必害,从者必利也。先王者善为民除害兴利,故天下之民归之。所谓兴利者,利农亭也;所谓除害者,禁害农事也。农事胜则入粟多,入粟多则国富,国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虽变俗易习、驱众移民,至于杀之,而民不恶也。此务粟之功也。
(节选自《管子·治国》)
注:①娥:zhí,细致。②罢:通“疲”,疲乏。
①仓廪实而知礼节。 ②汉之力汉,几四十年矣。 ③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 ④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 ⑤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 ⑥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
①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蹶!
②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
③故先王使农、士、商、工四民交能易作,终岁之利无道相过也。
蒙恬者,其先齐人也。恬大父蒙骜,自齐事秦昭王。庄襄王二年,攻赵,取三十七城。始皇七年,卒。骜子曰武,武子曰恬。始皇二十三年,蒙武为秦裨将军,与王翦攻楚,大破之,杀项燕。蒙恬弟毅。始皇二十六年,蒙恬因家世得为秦将,攻齐,大破之,拜为内史。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 , 收河南。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延袤万馀里于是渡河据阳山逶蛇而北暴师于外十馀年,居上郡。是时蒙恬威振匈奴。始皇甚尊宠蒙氏,信任贤之。恬任外事而毅常为内谋,名为忠信,故虽诸将相莫敢与之争焉。
始皇欲游天下,三十七年冬,行出游会稽,至沙丘崩 , 秘之,群臣莫知。是时丞相李斯、公子胡玄、中车府今赵高常从。高雅得幸于胡亥,欲立之,乃与李斯阴谋立为太子,遣使以罪赐公子扶苏、蒙恬死。扶苏已死,蒙恬疑而复请之。胡亥已闻扶苏死,即欲释蒙恬。赵高恐蒙氏复贵而用事,怨之。赵高因为胡亥忠计,欲以灭蒙氏,乃言曰:“臣闻先帝欲举贤立太子久矣,而毅谏曰‘不可’.以臣愚意,不若诛之。”胡亥听而系蒙毅于代。前已囚蒙恬于阳周。丧至成阳,已葬,太子立为二世皇帝,而赵高亲近,日夜毁恶蒙恬,求其罪过,举劾之。子婴进谏曰:“诛杀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斗士之意离也,臣窃以为不可。”胡亥不听。而遣御史之代,使者知胡亥之意,不听蒙毅之言,遂杀之。二世又遣使者之阳周,恬曰:“臣将兵三十馀万,身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主也。”使者曰:“臣受诏行法于将军,不敢以将军言闻于上也。”蒙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于天,无过而死乎?”良久,徐曰:“恬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堑万馀里,此其中不能无绝地脉哉?此乃恬之罪也。”乃吞药自杀。
太史公曰:吾适北边,自直道归,行观蒙恬所为秦筑长城亭障,堑山堙谷,通直道,固轻百姓力矣。夫秦之初灭诸侯,天下之心未定,痍伤者未瘳,而恬为名将,不以此时强谏,振百姓之急,养老存孤,务修众庶之和,而阿意兴功,此其兄弟遇诛,不亦宜乎!何乃罪地脉哉?
(节选自《史记•蒙恬列传》)
①高雅得幸于胡亥,欲立之,乃与李斯阴谋立为太子,遣使以罪赐公子扶苏、蒙恬死。
②身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主也。
句式:
译文:
淮阴侯韩信者,淮阴人也。始为布衣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又不能治生商贾。常从人寄食饮,人多厌之者。及项梁渡淮,信杖剑从之,居麾下,未得知名。项梁败,又属项羽,羽以为郎中。数以策干项羽,羽不用。汉王之入蜀,信亡楚归汉,未得知名。信数与萧何语,何奇之。至南郑,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信度何等已教言上,上不我用,即亡。何闻信亡,不及以用,自追之。居一二日,何来谒上,上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何曰:“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所与计事者。”于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耳,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耳。”王许之。信拜礼毕,上坐。王曰:“丞相教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策?。”信谢,因问王曰:“今东乡争权天下,岂非项王邪?”汉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强软与项王?”汉王默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曰:“惟信亦为大王不如也。然项王所过无不残天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劫于威强耳。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曰其强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式勇,何所不诛!大王之入武关,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民的法三章耳,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于是汉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遂听信计,部署诸将所击。八月,汉王举兵东出陈仓,定三秦。汉二年,出关,收魏、河南,韩、殷王皆降。合齐、赵共击楚。四月,至彭城,汉兵败散而还。信复收兵与汉王会荥阳,复击破楚京、索之间。以故楚兵卒不能西。六月,魏王豹谒归视亲疾,至国,即绝河关反汉,与楚约和。汉王使郦生说豹,不下。其八月,以信为左丞相,击魏。魏王盛兵蒲坂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度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墨瓶渡军袭安邑魏王豹惊引兵迎信信遂虏豹定魏为河东郡。
(选自《史记淮阴候列传》)
①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所与计事者。
②然项王所过无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劫于威强耳。
文天祥,吉之吉水人也。年二十举进士,对策集英殿。帝亲拔为第一。咸淳九年,起为湖南提刑 , 因见故相江万里。万里素奇天祥志节,语及国事,愀然曰:“吾老矣,观天时人事当有变。吾阅人多矣,世道之责,其在君乎?君其勉之。”十年,改知赣州。德祐初,江上报急,诏天下勤王。天祥捧诏涕泣,发郡中豪杰,有众万人。事闻,以江西提刑安抚使召入卫。其友止之,天祥曰:“第国家养育臣庶三百余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无一人一骑入关者,吾深恨于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徇之,庶天下忠臣义士将有闻风而起者。”尽以家赀为军费。明年正月,除知临安府,寻除右丞相兼枢密使,如军中请和,与大元丞相伯颜抗论皋亭山。丞相怒拘之,北至镇江。天祥夜亡入真州,展转至高邮,泛海至温州。至元十五年十二月,趋南岭。天祥方饭五坡岭,张弘范兵突至,天祥仓皇出走,千户王惟义前执之。至潮阳,见弘范,左右命之拜,不拜,弘范遂以客礼见之,与俱入崖山,使为书招张世杰。天祥曰:“吾不能捍父母,乃教人叛父母,可乎?”索之固,乃以所书《过零丁洋》诗与之。弘范曰:“国亡,丞相忠孝尽矣,能改心以事宋者事皇上,将不失为宰相也。”天祥泫然出涕,曰:“国亡不能救,为人臣者死有余罪,况敢逃其死而二其心乎。”弘范义之。崖山破,遣使护送天祥至京师。天祥在燕凡三年上知天祥终不屈也召入谕之曰汝何愿天祥对曰天祥受宋恩为宇相安事二姓愿赐之一死足矣然犹不忍,遽麾之退。言者力赞从天祥之请,从之。俄有诏使止之,天祥死矣。天祥临刑殊从容,谓吏卒曰:“吾事毕矣。”南乡拜而死。数日,其妻欧阳氏收其尸,面如生,年四十七。
(节选自《宋史·文天祥传》)
①索之固,乃以所书《过零丁洋》诗与之。
②国亡不能救,为人臣者死有余罪,况敢逃其死而二其心乎。
(一)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孟子·公孙丑章句上》
(二)
公孙丑①:“敢问夫子恶②乎长?”
孟子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公孙丑:“敢问何谓浩然之气?”
孟子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矣。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③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④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日:‘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据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公孙丑:“何谓知言?”
曰:“诐⑤辞知其所蔽 , 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
《孟子·公孙丑章句上》
【注】
①公孙丑:孟子的学生。②恶:同“乌”,疑问词,哪,何。③慊:通“惬”。快心,满意。④告子:孟子同时代人,两人所持观点不同,有过辩论。⑤诐辞:偏颇的言辞。
①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②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③留将正气冲霄汉,著成信史照尘寰。
④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⑤生也沙丘,死也沙丘,父老生死系。
⑥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①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②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